从窗户上看到程建军昂着头走进后院，目不斜视，恍如瞧不见韩春明似的。 韩春明含笑摇头。 之前那场戏是专门演给程建军听的，为此他们俩一下班就等在胡同口，天黑了这部戏才按部就班的上演，结果…… 还不错。 也不枉他们俩停了一天工，李成涛等人那会儿可没少抱怨。 演这么一出戏，韩春明一来是想戏耍一番程建军，二来也是给他一个教训，让他不要再探究韩春明的秘密，懂得知难而退。 不想了，睡觉……不，read books！ ………… 又是同一个时间，同一处电话亭，程建军又拿起了电话。 两声【嘟嘟】过后，对面传来了声音。 “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汇报，就你们厂韩春明和李成涛……对，还是他俩……我是谁？这你就别管了，我匿名举报，你就当我是无名雷锋吧……对，我举报他们俩倒卖鸡蛋……” 程建军就把昨天偷听到的对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食品厂的厂部，最后更是义正言辞地表示： “这可是投机倒把行为！”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谴责，“如果你们不严肃处理，我就向上级有关部门反映，说你们包庇工人！”他的眼神坚定，仿佛下定了决心。 “所以，我希望你们严肃对待，不然吃不了兜着走的就是你们了！” 听到对面郑重地应下，然后又追问他的姓名，程建军面带狡黠的笑容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。 他缓缓放下电话筒，发出一声轻蔑的“哼”，嘴角不由得上扬，露出得意的神色。他的眼中闪烁着自信和满足，笑容中透露出一丝狡诈，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充满了期待。 “哼！” 一声冷哼传入耳中，程建军抬头，就看到了老大爷对他横眉冷眼，眼里都是鄙夷。 “你看什么看，怎么了，我又不是不付你钱。” 谁知这大爷也是个暴脾气，直接一巴掌甩在桌子上，怒斥道： “哎你个瘪孙的，你甩脸子给谁看呢，谁缺你这三瓜两枣的，给我滚，背地里使手段的小人，我呸。” 直接把电话拿了进来，【啪嗒】一声，电话亭的窗子被关紧了。 “哎，你这……” 程建军在大爷虎视眈眈的目光下，最后还是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，用旁人不可闻的声音说道： “和谐社会救了你！” ………… 义利食品厂厂部。 又被叫到这里的保卫科王科长一脸不悦，皱眉问道：“怎么又是这两个人啊，你这消息到底哪来的，昨天下午我就丢了一次人，这举报人不是在开玩笑吧？” “无论真假，该做的调查还是要做的。 要是假的话就皆大欢喜；要是真的话，尽早发现，尽早处理，免得上面责难。” 对于这种场面话王科长脸上露出【果然如此】的表情，然后耸肩无奈道： “反正苦活累活都是我们的呗，明白了！” 直接去后勤部门调查，最后的结果摆在桌子上。 “你看，我都说了完全就是在开玩笑，后勤昨天别说晚上了，就连白天都没收到鸡蛋，单子上写的明明白白的，以后这个人要是再打来电话，直接就让他滚蛋，没头没脸的东西。” 带着一股怨气，王科长直接摔门走人。 ………… 为了确定韩春明是否会被开除，程建军每天都会去食品厂转一圈，但始终没得到消息，一连三天，就像石沉大海一样，这让他起了疑心。 【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都没消息吧！】 找到门卫大爷，他问了最近厂里有没有谁被抓到投机倒把，结果自然是没有，无功而返。 回家的路上，程建军仍旧想不明白，为什么食品厂没有处理韩春明。 包庇？ “嘿，建军你回来了啊，好几天没见，你怎么晚上也回来的这么晚？”韩春明推着自行车，两人在拐角处相遇了。 “春明，你和我说句老实话，你这些天都在干嘛呢？” 程建军的眼睛带着摄人的光芒，他迫切需要一个答案，不然他今天晚上一定会辗转反侧，彻夜未眠。 在夜色的掩护下，韩春明眼里闪过狡黠的精芒，然后四下扫视两眼，像是警惕般地压低了声线。 “建军，这事原本是不能告诉你的，但谁让咱俩是关系好，我也不瞒你了。 我和涛子最近找到一条发财的路子！” “什么路子，仔细说说。”程建军迫不及待地追问道，脸上都是激动的神色。 “倒卖鸡蛋！” 见四下无人，韩春明眉飞色舞地介绍道：“现在老乡手里都有富裕的鸡蛋，都是上交完大队后剩下的，无主，只要你有正规手续，那都能低价从他们手里买来，然后倒手易卖，中间的差价就够咱赚一大笔了。 我这些时间就和涛子到处转悠，收鸡蛋，打通我们食品厂的关系，那么大一个厂子，我们这点鸡蛋都不够用呢。 你可是我兄弟，这事我告诉你，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！” 程建军几乎下意识地就说“不可能”，又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。 “没问题，咱哥俩谁跟谁啊，保证不把这事传出去！” 【那是不可能的。】 心里补充了一句，他收敛了自己脸皮上的得意，着急追问了一句：“那上次食品厂怎么没查出来？” “咦，查什么？你怎么知道食品厂查这事来的？” 韩春明皱眉，一脸疑惑地盯着程建军。 【咕噜。】 程建军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夜幕里很是响亮。 “嘿，我……就是……嘿……我爸和食品厂的领导关系好，之前他提了一嘴，我也不是很清楚……对，就是这样。” 心虚的程建军随便解释了两句后就开始追问韩春明细节，而一心钓鱼的韩春明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，把程建军骗得团团转。 “行，那我先走了，今个儿休息，明天晚上还得秘密交易呢，得忙活大半夜。” 装作疲惫地挥手，韩春明率先离开。 程建军在韩春明走后，忍不住挥拳。 “韩春明，你丫就等死吧，哈哈哈！” 胡同巷子里传来恶魔低语。 ………… “涛子，晚上看戏去，走不走？” 中午休息的韩春明找上了李成涛，一脸坏笑，李成涛恍然大悟，压低声音问道： “是不…是程建军那事？” 韩春明点头，昨晚虚构了一场交易告诉了程建军，要是他贼心不死，那晚上就有好戏看了。 “几…点？” “十二点整。” 说到这个，韩春明就牙疼，昨晚说的比较晚了，没考虑自己的情况。 “那…咱俩回家说一句，晚上就…院子那住，然后到点再看好戏。”李成涛建议道。 “那就这么定了！” 韩春明点头，两人回了车间。 ………… “你就是那个三番五次举报的人？”王科长一脸不悦地盯着程建军。 “没错，就是我。” 在食品厂厂部，程建军昂首挺胸，颇为高傲。 “好小子，你知道你那两通电话浪费我多少时间，我还没去找你，你反而自己送上了门，得，我……” “咳咳，王科长，人家是来举报的，注意你的态度。”厂部的领导皱眉。 “得，我注意。”王科长揉了揉鼻子，指向门外，“那我带着他去保卫科了，放心，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事。” 招呼两个手下架起程建军，王科长带头走了出去，到了保卫科办公室，他转动脖子，露出明媚的笑容。 “来，先算算之前的账，你让我丢脸这事可混不过去。” 在程建军恐惧的目光中，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。 王科长一脸冷漠，示意手下将一块毛巾塞进程建军的嘴里，堵住了他的呼喊。程建军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，他试图挣扎，但被强有力的双手按住，动弹不得。 随后，王科长毫不留情地举起拳头，带着满腔的愤怒，狠狠地朝着程建军砸去。每一拳都像是发泄着内心的不满和愤恨，拳头如雨点般落下，揍得程建军头晕目眩，连连后退。 这一顿猛击让王科长心中的恶气稍稍平息，而程建军则倒在地上，轻声哀嚎。 “行啦，你就别装死了，我自己用了几成力气我最清楚，要不是怕厂里那些老家伙拿这件事当借口，我恨不得削了你。” 之前王科长虽然下手看着挺狠，但打的都不是要害，就是会让人疼痛难忍的部位，单纯就是出气。 “说吧，这次又举报谁，还是那个韩什么的？” 程建军呲着牙，倒吸了两口冷气，立马点头。 “对，就是韩春明，还有李成涛，他们俩倒卖鸡蛋。” 王科长皱眉，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：“上次你就举报了他俩投机倒把，我已经调查过了，但根本没这么一回事，你还要举报，消息哪来的？” 程建军肯定地点头，信誓旦旦地开口： “我确定，这消息……我能保证，之前你没查到，那都是因为后勤的人包庇他，现在我得了消息，今天晚上十二点，他们就会在食品厂门口进行交易，只要人赃并获，那他们就没法狡辩了。” “你确定？” 王科长还是不信。 食品厂门口交易，是不是太嚣张了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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