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春明放轻了脚步，仿佛生怕引起任何注意。 他沿着墙壁，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，仿佛自己真是个小偷。 堂屋的门微微敞开着，他透过那道门槛，瞥见老人正专注地摆弄着收音机，那台收音机似乎出了故障，只有【嘶嘶】的电流声传出来。 他没有出声，贴着墙壁，安静地观察老人的一举一动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，只有韩春明的心跳声在空气中微微回荡。 怎么说呢，很诡异！ 天空中飘着连绵的雨点，它们不断地拍打在地面上，激起层层涟漪。冷风拂过，带来阵阵寒意，韩春明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。 就在这时，他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：“进来吧。” 那声音清晰可闻，仿佛是在他耳边轻声呼唤，韩春明心头一紧，快步上前，伸手推开了门。 门开的瞬间，他便看到了屋内的情景，心中的期待和紧张交织在一起。 老人头也不回地说道：“你开门我就听到动静了，怎么着，喜欢淋雨？要不要再出去待会儿？” 韩春明立刻摆手，心里的紧张消弭了不少，笑着说道： “还是算了，您老耳朵就是厉害，我还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呢。” “别是惊吓就成，来，给我看看这收音机怎么了？”老人放下了收音机，转身过来，眼睛却瞟向了韩春明手里，然后眼睛瞬间就亮了，笑得很大声。 “呦呵，一块钱一瓶的，不错，你小子算是懂事了，还不快给我倒上。” 老人走到炕上，盘腿坐下，拿过酒瓶子，没揭盖子，就那么闻了起来，然后高兴地说道： “就是这个味儿，哈哈哈。” 韩春明这才看到了关老爷子的全貌。 稀疏的头发都已泛白，老人斑很明显，皮肤也松松垮垮的，刚才走路的两步也略显佝偻，种种迹象都表明——老人家上了岁数。 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。 短短地接触下，韩春明就发现了关老爷子的眼睛很明亮，炯炯有神，一点儿都不显老。 抛下这么无聊的念头，韩春明熟练地拿出两个杯子，刚放到小桌子上，就被老爷子没收了一个。 “这是给我的，没你的份儿，想喝自己回家去。” 真是嗜酒如命的老头！ 韩春明现在早已没了之前的紧张和不安，叫屈道：“师父，您老人家也太小气了吧，这可是我买的。” “你不买谁买。”关老爷子拧开盖子，手很稳，一杯酒倒的刚刚好，端起来也不见晃悠，一饮而尽。 “啧，好酒。” 这次不用他自己倒酒，韩春明很有眼力见地倒了一杯，顺便放了筷子，打开了花生米。 “这才像话，你三四年没回来了，现在回城了，不该多孝敬我老头子啊。” 韩春明立刻表态： “该，之前那是没机会，现在我也上班了，兜里有子儿了，以后啊，隔三岔五地请您喝一顿酒，怎么样？” “哈哈哈，不愧是我的乖徒儿，来，陪师父喝一杯。” 韩春明被赏赐了一杯酒，陪着老爷子干了，他直接步入了正题。 “师父，这些天我没事就看书，但我发现长进不快，有的物件还是拿不准，这该怎么办。” 关老爷子吃了一颗花生米，伸手指向旁边的柜子，“里面有个布包，还有俩盒子，你都拿出来。” 韩春明下地，打开竖柜，把一个大包裹和俩盒子抱了出来。 关老爷子先打开了一个盒子，里面全是碎裂的瓷器。 “来，你先分辨一下这块，真假，年代，越详细越好。” 韩春明接过小小的瓷片，上面什么都没有，但通过断裂处的质地，以及上面的纹络，他还是有了判断。 “假的，仿清代官窑。” 关老爷子点头，又交给了他一片，然后，韩春明就皱眉了，这块他拿捏不准了。 “嘶……真的？和之前这片有相似的地方，但上面的图案似乎挺正的。” 关老爷子摇头，又给了他一块。 这次他能清楚地判断了。 “真是真的，清代官窑，前面那块也是假的。” “对喽。”关老爷子点头，指着盒子里的碎片说道：“你书本上学习的东西已经够了，除了那些绝对的孤本，剩下的你也看过，现在欠缺的就是经验。 而经验，却是最难的，只有真看，真摸。 这些是我以前训练的东西，你拿走吧，那个盒子里是各种铜器，包裹里是一些孤本，就算是传给你了，好好对待它们就成。” “谢谢师父。” 韩春明喜形于色，直接把碎片放进了盒子里，盖上盖子，就像是怕关老爷子反悔似的。 “你这小子，欠打。” 骂了一句，关老爷子让韩春明倒酒，趁机韩春明开始献宝。 “师父，我前段时间收了一个老烟杆，全铜的，上面写着俩字母，你给上上眼？” 光老爷子放下杯子，让韩春明在桌子上把那两个字母写出来。 韩春明就着茶水写下【j】，【b】，关老爷子精神一振，立马说道：“嗯，是个好东西。” “您仔细说说？” 看着韩春明那献宝的模样，关老爷子怎么看不出这徒弟已经知道了来历，笑骂道： “你啊，现在这个性子怎么这么不沉稳，说吧，还有什么好东西要我给你掌眼的。” 韩春明嘿嘿一笑，就把那把官帽椅的特征说了出来。 “嗯，按照你的说法，确实是一件明代的四出头官帽椅，材质我要是猜得不错的话，黄花梨？” 韩春明点头。 “不错，是个物件，哪天拿来我坐两天。”看着韩春明那小气吧啦的样子，关老爷子直接挥手：“不占你便宜，南屋那张太师椅你搬走。” “真的？”韩春明惊呼出声，得寸进尺道：“那一对儿我都要搬走？” “搬走，你留下一个我看着都闹心。”关老爷子挥手。 他南屋有一对儿紫檀太师椅，清中期的，但保存很完好，还能成对，价值不菲，之前韩春明就看上了眼，现在交换他也愿意。 “成，那我有时间就给您搬来，让您坐两天。” 之后韩春明又说了其他的物件，有一两件是稀罕物，把关老爷子弄得心痒痒，连声催促韩春明早点把东西拿来，他开开眼。 韩春明也没客气，拍着胸脯答应了下来。 同时为了增加见识，他哀求老爷子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给他长长见识，但结果却是被轰了出来。 “干嘛啊，不看就不看喽，至于轰人嘛，还好我眼疾手快，不然这些宝贝都拿不走了。” 韩春明抱着一个包裹两盒子，美滋滋地回家。 “春明，这是你师父给你的？”韩母问道。 韩春明点头，小心地打开盖子，韩春生就瘪嘴，“什么嘛，都是些破片子，就着你还当宝一样，没出息。” 不去理没头脑的二哥，韩春明细心地开始分辨。 韩春明伸了个懒腰，天空开始放晴，下午三点，这场秋雨没下多久。 雨后的四合院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新香气，站在院子中央，他深呼吸了几次，感受着那股芬芳。 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，仿佛给他一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。 闭上眼睛，静静地聆听着雨滴落在台阶上的声音，那是一种轻柔而有节奏的敲打，像是大自然演奏的一曲美妙旋律，心情也随着这清新的空气和悦耳的雨声变得轻松起来。 四合院里的地面因湿润而变得泥泞，韩春明小心地走着，生怕滑倒，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，那湿润的棕色土地，仿佛是大地的肌肤，孕育着生命的力量。 院子里的花草树木也在雨后显得格外清新，枯黄叶子上挂着晶莹的水珠，像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珍珠。 韩春明甚至能够看到水滴在叶片上滚动的全过程。 远处传来一阵鸟鸣声，韩春明抬头望去，看到一只小鸟在树枝上欢快地跳跃着，它们似乎也在享受着这雨后的清新，用歌声传递着快乐。 韩春明感受着这一切，心情愈发轻松愉悦。 “春明，你站在那干嘛呢，还不帮我一把，这鬼天气，说下就下，院里就这点不好，一下雨就成了泥地，我这新买的鞋子，d。” 程建军推着自行车从后院走来，刚好有个小水洼，他不想弄脏鞋子，招呼韩春明帮忙。 韩春明捡起路边的一块砖头，作势就要扔过去。 “哎，你干嘛，别。” 程建军立刻拉着自行车后退，砖头要是落在水洼里，他这身衣服就废了。 “嘿，逗你玩。” 韩春明弯下腰，把砖头轻轻放到水里，搭了一条砖头路，顺便帮程建军抬了一下自行车。 程建军平安落地，没说谢谢，反而炫耀自己的自行车。 “春明，你看看我这辆自行车怎么样？” 【之前见不到韩春明的人影，现在逮到了他，可得好好炫耀一番。】 这是程建军的心里话。 韩春明看着这辆明显是自己攒出来的作品，他竖起了大拇指，摆出一个明媚的笑容。 “特别好，比我那辆强太多了！” “哈哈哈哈，我就知道！”程建军笑得很得意，不，可以说是嚣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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