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、父亲、丈夫、兄弟、学生、臣子、头领…他身为人的一切身份都被夺走了。</p>
疯子可以活，‘人’不行。</p>
比起袁崇焕，他才是被彻彻底底的放弃。</p>
既然不能做人，那…就做个‘妖精’。</p>
想捆住一个读过‘新西游’的人，你们吃屎去吧。</p>
东西厢房阁楼顶的校尉在吃饭，正屋那六个阉党也在吃饭，祖泽鸿换上王彩霞给缝制的汗衫，下楼看了他们一眼，自顾自回到卧室里面。</p>
找东西，王之臣的书房就是前半间，书架上翻腾一会，果然有一套西游记，上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，一看秀娟的字体就是王彩霞所作，王之臣那老东西估计早不读书了。</p>
祖泽鸿把西游记揣怀中，转身来到正屋。</p>
“九箭，佳节当期，我们是不是得谈点以后的事，老夫相信你会渡过今晚。”</p>
祖泽鸿瞥一眼王之臣，神色冷淡，“王都督可真是好人，现在还想着利用自己的闺女。”</p>
“利用？她是女子，早在山海关老夫就做错了，她的一生已经没了，没人会娶一个差点变成祖家媳的女子，尤其还是你祖九箭，文武两道全给她堵死了。”</p>
祖泽鸿眉头一皱，懒得搭理他，对冯铨道，“冯先生，祖某听说过一句话，跟着万万变百万，跟着乞丐会要饭，跟着蜜蜂找花朵，跟着苍蝇找厕所。祖某就算渡过今晚，也是过了第一关，距离我做官还远着呢，说不准还得去诏狱蹲几天，如今说任何话都是空谈，给自己留点脸面吧。”</p>
冯铨点点头起身拱手，“冯某不急，作为朋友，当然不能搅和朋友的大事，我们会闭嘴闭眼闭耳，一切由九箭自决。”</p>
这才是合格的阴谋家，祖泽鸿迈步出正屋，王家的家眷都在东厢房，一会她们还得去卧室躲避。</p>
抬头看看天色，摆手挥退马武，叫虎妞去把王彩霞叫出来，一起到中院客房坐坐。</p>
八月十五阖家欢，自己不来这里，可以当做看不到，既然来了，且决定在此处了结恩怨，那王之臣的命运、王彩霞的命运就被迫与自己绑定到一起，避无可避。</p>
就算做个妖精，也没必要对一个女人发狠，各自‘团聚’好了。</p>
王家大概准备了不少节日食材，虎妞拿来一大盆鱼半只鸡，几个馒头，等她倒好酒，王彩霞才低头进门。</p>
伸手示意两人落座，祖泽鸿举杯沉声说道，“脚踏两只船是人世间最常见的贪婪，官场的墙头草一般死的很惨，但如今的世道，上层勾心斗角，完全忽视太多中层左右摇摆。</p>
大明朝上上下下都认为东虏是癣疥之疾，却忘了此消彼长，忘了大明首患不在东虏。我虽然不耻家里多头下注的行为，但不得不承认，大伯抛弃面子赢了里子。</p>
我们管不了别人，做自己就行了。也许我们仅剩一晚的人生，也许还有一段悲惨的岁月，但无法改变我们彼此的关系，我是你们的夫君，你们是我的妻子，生生死死不过是个过程，两位夫人，共饮此杯，中秋快乐。”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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