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渠心下疑惑,脸上表情却未变,凝神静听白锦开口。 “我看到那张画像,才知你父亲竟如此荒唐。”白锦声音沉静,“我来此,一为拜见姑母,二为向你母亲……还有你说声抱歉。”她抬眸看向云渠,眼神真诚而满含歉疚,“晚了二十年,实在对不住,早知如此,我当年便会找到你母亲,与她坦白事实。”而不是叫她空守二十年无果而恶心的爱,耽误一生。 祝母的悲剧,源于她当初的不作为,她不能再逃避自己应有的责任和亏欠,纵然晚了二十年,木已成舟,她还是来了。 对此,云渠只道:“根源在我父亲,我也不会替我母亲做决定。” 白锦点了点头,双手摸着茶杯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 云渠则问道:“不知这二十年,姑母如何?” 白锦身上的衣着首饰并不算多名贵,只是被她本人衬得惊艳了几分,随行丫鬟小厮也不过四人,不知她精神世界如何,但想来物质上应当是有所欠缺的。 闻言,白锦倒也并不避讳,道:“我当初一路向南,本只是暂居南疆,但在你父亲成婚后我便有了留在那边的打算,彼时正好遇到我现在的夫君,互相表明心意后,我便与他成了婚。” 她看了云渠一眼,解释道:“他虽是燕国人,却心地善良,乐善好施,帮过许多大胤边境的百姓,十五年前南疆大乱,他更曾为救一个孩子断了右臂……”她抿唇开口,“他是个好人,所以纵为燕国人,我也嫁给了他。” 云渠对燕国普通百姓没什么想法,她不喜的只是燕国那群为发起战争而不顾伤亡的当权者,得知白锦夫君只是个商人,且对大胤抱有善意后,她也没了敌视的意思。 不过若白锦所言是真,她倒是有些佩服她了。 她本有机会回家承欢父母膝下,不必饱受背井离乡的流离之苦,却孤注一掷放弃自己的身份与安逸,永远隐姓埋名,寄居他乡。 一个受礼教规训长大的古代女子,想要踏出这一步,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。 时下商人地位并不高,看白锦穿着也知夫家家底并不厚,想来受过不少冷眼慢待,可饶是如此,她也从未出现纠缠过,哪怕祝太傅官居一品,功成名就,可以给她足够的庇护与富贵。 “不过姑母远走他乡,不担心家中父母伤心担忧么?”她好奇道。 “我自不愿父母伤心。”白锦强笑了笑,“只是此事因我而起,已误了你母亲,我实在无颜再恢复身份,给她心上插刀,父母那边,我每隔三年会回去尽孝,父亲退下来后也曾与母亲兄长一起来过南疆与我相聚。” 云渠点了点头,了解到白锦夫妻是跟在燕国使团后头来京的,她想了想,还是没先邀请她回去。 祝母那里她还需要先探探口风。 她不知道告诉她真相究竟对她是好是坏。 先前既能叫祝太傅以深情瞒她一辈子,那现在不叫白锦出现,叫她就这样浑然不知地过完余生,似乎是不错,但不知这是不是祝母想要的。 云渠将心比心,换做她自己,宁愿知晓真相后鲜血淋漓,也不愿被蒙在鼓里过完一生。 与白锦道别后,她便回府去了正院。 “怎得回的这样晚,可是出了何事?”祝母问道。 “无事,我听戏听得久了些。”云渠笑了笑,坐在她身边,漫无目的地聊了片刻后,这才问道,“母亲对父亲……是何看法?” 祝母一头雾水,但还是回道:“你父亲才华横溢,重情重义,虽曾做过错事,但是个极好的人。” “母亲了解过父亲的全部么?” “应当不曾。”祝母一笑,“他有自己的想法和过去,哪怕我作为妻子,也不能理所当然要求他全然信任交托,每个人都有不愿面对和剖析的存在。” “那母亲愿意了解父亲的全部么,哪怕事实会让你心灰意冷?” “自然愿意。”祝母说完,疑惑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今日很奇怪,是有什么事么?你只管说,只要你们都好好的,母亲没什么不能承受的。” 云渠斟酌一番,先道:“我今日在戏楼遇到了一人,瞧着似乎与邓姨娘很相似……” 她话未说完,就见祝母脸色微变,怔了片刻后又沉沉叹息一声。 “是白锦么?” 云渠这回是真惊讶了:“母亲知道她?” “自然知道。”祝母虽单纯,脑子却也不笨,早知前情的前提下,再结合云渠方才的话,很容易就猜了个七八成。 但得到云渠肯定,她还是震惊又错愕:“白锦没死?那她这些年为何不出现,你父亲十分想念她。” 云渠迟疑道:“母亲……不难受么?” “早便知晓的事,过去这么多年,难受劲儿也过了。”祝母笑了笑,见云渠疑惑不已,便道,“你父亲与我成婚后便想方设法斗垮了凉州知府,我自然好奇,叫人一查之下,便也知晓了。” 竟这样早! “父亲爱着旁人,母亲便不失望气怒么?” “那样热忱而义无反顾的爱,我只觉羡慕不已,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,叫我钦佩仰慕多年,不改其情。”祝母目光复杂而怀念,似是想起过往。 云渠心中一动,偏头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,随后眼神奇异般一闪。 她并未将自己的猜测挑明,只转移话题道:“所以父亲当初纳了邓姨娘,母亲也知晓是为何?” 祝母点了点头:“她啊……也是个可怜人。” 云渠一时竟无言。 祝母从头到尾都知道邓姨娘因何受宠,所以对方仗宠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时,她甚至不曾动气,只觉得对方可怜,让让她也无妨。 真是…… 她顿了半晌,才由衷开口:“我不愧为母亲的女儿,与你一样善良。” 祝母被她逗笑,过后才问起白锦。 待云渠解释过后,她摇头开口:“她并不欠我什么,无需愧疚不安。” “她十分自责,母亲若不怪她,便等她后头来府,您亲口同她说。” “自然。”祝母又叹了口气,话里含着极其明显的惋惜,“她还活着是好事,何苦隐姓埋名,平白错失……”她顿了顿,没再说下去。 “木已成舟,她自不愿再扰父亲母亲夫妻相得。”云渠含笑道,“她已经嫁人,夫君对她极好,她是开心的。” 祝母眼中还带着遗憾,点了点头,没再开口。 云渠偏头瞧了她半晌,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开心。 她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、能消解祝母心结的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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