刀光如练如瀑,一斩而下,带着嘹亮长吟。 论厚重,雁翎刀在江湖上排不上号。 论刀法,张远所修的披风刀法更是寻常,远没有江湖中的刀法灵动。 论修为,论历练经验,张远不过是个隐元后期的皂衣卫,更是与面前这些刀口上舔血的江湖客差很远。 但此时身穿皂衣,手持雁翎的张远飞身而下,那三位冲杀上前的江湖客竟是不敢与他直面相对。 三刀之内,无人敢挡。 这就是镇抚司之威! 雁翎,皂衣,天生让人畏惧。 张远手中刀斩不停,刀锋滚滚荡荡,击浪前行。 他的身上,有一股气血在翻涌。 刚才一箭射杀匪徒,已经有反哺的气血涌入他的脑海。 刀光斩碎虚影,那匪徒的记忆化为流光闪烁,其一身所修的气血也在张远的身躯之中涌动。 一位隐元中期的江湖武者。 江湖武者大多没有镇抚司和军伍中的武者气血浑厚,打熬根底扎实。 涌入张远身躯的气血力量不算强,但能维持此时他的消耗。 他可以不计损耗的全力出手,刀光连成一片璀璨。 “挡住他,不准退!”唐维梁的声音透着难以压抑的怒意。 “杀此人,我重赏黄金十两!” 何为亡命之徒? 就是见钱眼开,为了财货,为了眼前利益,可以不计后果,可以铤而走险。 十两黄金的开价,瞬间便让那几位败退的武者停住脚步。 一人手中单刀向着张远递出。 一人身形如燕,飞身刺剑,点向张远的喉头。 最后一人悄然从衣兜中摸出一根尺长飞刀,压在手心。 “当——” 张远的雁翎长刀与那单刀只一碰,就将其荡飞。 径直斩落的雁翎长刀毫不停留,斩在那匪徒的肩头,带起一蓬飞溅的鲜血。 刀锋一带,微微侧身,张远躲过那飞身刺向喉头的剑光,抬腿一脚踹在那持剑中年的腰间,将其跺到一丈之外,摔落一堆布匹中。 抽刀在手,张远双目之中透出狠厉,盯着那手心暗扣飞刀的匪徒。 气血与煞气相合,张远一刀便伤两敌的勇武,让那匪徒浑身一颤,不觉往后退。 张远左手压在腰间的黑鞘雁翎刀柄,右手握紧长刀,刀锋上扬,缓步前行。 不管是那扣着飞刀的匪徒,还是其后几位手握刀剑的武者,都是脚步退缩,不敢近前。 狭路相逢勇者胜。 “杀!” 被张远煞气气机压制的那几位武者当中有人低喝一声,握着长刀冲杀过来。 隐元后期。 带风的刀影斩下,引着另外几人同时出手。 张远毫不退缩,披风刀法展开,刀光银亮如练,与这些刀剑撞击,引动一声声的清脆震响。 江湖武道擅长腾挪,动作轻灵。 撞向张远的刀剑招式都是如此。 可是此时这些人被压在小院的布匹杂货堆中,被张远一人一刀阻住去路。 他们的招式根本无法发挥足够精妙。 反过来,张远的披风刀法脱胎于战场,每一道刀光都是恢弘雄壮,带着一击必杀的绝然战意。 此等境地,张远一人一刀,竟是能阻住这些匪徒的前路。 一身气血如同煮沸,张远头顶升起淡薄的烟柱,经脉中的先天真元也激荡涌动,将气血力量分化,使他的刀法更加沉稳,一刀一刀,不急不缓。 简单直接的刀法以寡敌众,张远此时对于刀法的感悟更上一个层次。 果然如赵平川等人所说,唯有真正实战,生死之间的搏杀,才是最熬炼人,最能让人成长。 刀本就是杀人器,刀法本就是杀人技,不持刀杀人,怎么能磨砺出真正的实力? “刺啦——” 长刀斩破一位灰袍匪徒的衣衫,让其慌乱败退,趁此时机,张远连斩四刀,将一位匪徒手中长剑斩断。 战圈瞬间破开,张远一声长喝,一步跨出,手中刀朝着一位隐元后期巅峰的匪徒重重斩下。 “杀——” 刀锋带出的风啸与高吼之声混合,带着好似虎啸的长吟。 那匪徒已经无从躲避,只能手中刀抬起,双手持刀,抵在头顶。 “当——” 雁翎刀将那长刀斩断,然后刀锋斩在其头顶。 鲜血喷洒,喷了张远一头一声。 这炽烈的血气冲入他身躯,让他浑身原本就激荡的气血更是好似潮头翻涌。 经脉之中的鼓胀,一刀斩敌的畅快,让张远仰天长啸。 这等血勇与豪迈,加上头脸之间的血色狰狞,抵挡张远的那些匪徒全都不敢近前。 “诸位,杀了此人,若不然你们谁都走不掉。”唐维梁盯着张远,带着杀意的声音再次响起。 他伸手指着张远:“他叫张远,是镇抚司司狱之中新晋的狱卒长,就是这家伙坏我大事,让我百运布庄毁于一旦。” “诸位,我愿出——” 他的话没说完,张远手中长刀一震,带起的震鸣将他的话打断。 “要在庐阳府城之中杀一位镇抚司皂衣卫,我真想看看谁有这样的勇气。” 持刀前行,张远的目光扫过四周。 他的刀锋指向左侧穿着灰袍,头上灰色麻绳束发的持剑中年。 “城外何家庄何三金,明里是何家武道教头,暗地里做无本买卖。” 张远的话让名叫何三金的大汉面色急变,不由退后一步。 张远哈哈笑一声,淡淡道:“你若敢杀我,何家庄明日必灭尽。” 哪怕何三金的武道修为分明已经摸到洞明境的壁障,此时也面露惊慌。 张远也不看何三金,目光再转向另外一边:“三叶山的三叶道观观主于浩仁,黑市生意看来比你那道观清修畅快。” 这话直接让那黑须青袍的道人面上胀红,却不敢答话。 他已经隐藏身份,不想竟是被张远一声喝破。 张远步步前行,目光扫过,口中将周围的这些江湖客姓名身份都说出来。 这让此地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,一时之间根本失了方向。 厮混黑道江湖之人,最怕的就是在官府留下老底。 自家什么都被人摸清楚,还怎么做那些没本的买卖? 他们当然不知道,张远有邵明经的记忆,此时又斩杀两位匪徒,查探他们记忆,两相结合,面前这些人,大多能说出其根底。 “镇抚司镇压天下,就你们这点勾当,还真的能瞒过镇抚司的眼睛?” 张远拖着长刀,一步步前行,紧逼。 远处,有呼喝之声已经传来。 这里的打斗已经引来镇抚司大军的注意。 “诸位,杀了他我们才有活路!”唐维梁面色苍白,抽出身边一位武者手中剑,指着张远,剑锋颤抖不定。 一众江湖武者有人目中闪烁杀意,有人面上带着畏惧之色,也有人目光游离,看向四周。 张远的修为并不高,可此时的震慑力实在太强。 无人敢第一个出手。 “嘭——” 一道声音在小院的院墙之外响起,然后一声轰鸣,院墙被人一掌拍碎,露出一道烟尘散落的半丈断壁。 一位白须老者,一位锦袍中年并肩立在院落之外。 那锦袍中年看向张远,轻笑拱手。 “玉泉商行夏明远见过张爷。” “张爷,给小人一个面子,放这些江湖同道一条生路,往后庐阳府江湖之中,张爷只要一句话,水里火里,兄弟们必不推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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