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伟暗自摇头，没再多劝。 物以稀为贵，人也一样，宋红兵这人天生感情淡漠，以自我为中心，最爱的永远只有他自己。 孩子生了一大堆，只生不管，给点钱让孩子的妈妈教养，他对哪一个都没多少爱。 宋易捞不到好处走极端也不是不可能。 孩子们天天上学，住在巴掌大的地方，宋易真想干点什么，不是找不到机会。 听宋红兵的意思是，他巴不得宋易早点动手，就算其他孩子受到伤害也在所不惜。 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件事，比如找人把乔易狠狠揍一顿，打怕了他自然不敢。 但宋红兵只想一劳永逸，让宋易付出代价。 宋红兵这种思想跟他父母很像。 为了钱，为了利益，能毫不犹豫把亲生子女推出去。 哪怕已经有了很多钱，依然会干这种事。 宋红兵又跟他说起陶知敏和庞小明的事。 陶知敏干脆利落，没让庞小明占到一点便宜。 乔伟知道庞小明父母没什么家底，他自己也是存不住钱的性子。 关露花钱大手大脚，好面子，是个有一分就要花出去两分的性子。 这两人凑到一起，不说其他，因为钱，日子就不会好过。 庞小明未尝不会走前世的老路，甚至更惨。 以后就没有联系的必要，乔伟把庞小明所有联系方式拉黑。 宋易目前的目标是宋红兵，他一天没得逞就不会来京市。 乔伟只是偶尔关注一下，继续过他悠闲的老年生活。 三个儿女，乔成蹊从小就不用他操心，乔言蹊和孟瑶也不用管，现在唯一让他和韩小雅担忧的就是乔悦兮。 眼看着快生了还会孕吐，吃的都长到肚子里的孩子身上，她整个人都瘦了两圈。 乔伟和韩小雅每天考虑的就是怎么让她多吃点。 平日买菜都是夫妻俩一起，今天周末不用送乔悦兮去学校，韩小雅就想偷懒多躺一会儿。 乔伟一个人去市场，买好菜出来和徐晶来了个四目相对。 望着对方，两人都笑了。 “什么时候回来的？”乔伟问。 徐晶视线在他手里的环保袋上停留了一秒，笑道：“昨天，早上空气好出来转转，好巧。” 方镇去世后徐晶每个月都会回京市看看徐长龙，住几天陪他说说话。 “是很巧，吃过早点了没有？” 他记得徐晶没有吃早点的习惯。 “没有，你请客吗？”徐晶笑问。 其实她不吃早点的毛病跟乔伟在一起半年就已经改了。 跟方镇结婚后，老干部很注重养生，饮食方面非常重视，不仅要求她三餐按时吃，还有专门的营养师大厨为她定制营养餐。 方镇宠了她三十多年，即便还是有大厨为她做美味营养的三餐，一个人吃饭，面对山珍海味也没了胃口。 又回到了年轻时经常不吃早点。 乔伟抬手看了眼时间，点头：“好啊！想吃什么？” 徐晶没错过他的动作，说道：“你忙就不用管我。” “没事，我也要吃，刚好给小雅和兮兮带一份回去。” 闻言徐晶笑了。 这时候还早，吃早点的人不多，年轻人大多喜欢在平台上点餐，店里的人不多。 找张空桌子，乔伟放下环保袋。 拿张面巾纸擦了擦椅子。 “坐这儿，想吃什么？我去点餐。” 徐晶坐下。 “都行，我不挑。” 乔伟心里好笑，徐晶是他认识的人中最挑食的一个，只是她自己认为自己不挑食。 乔伟点了豆汁、焦圈、豆腐脑、炒肝和包子。 这些都是以前徐晶爱吃的。 乔伟把早点端到桌上：“趁热吃。” 徐晶看着熟悉的早点，突然胃口大开：“点这么多啊，瞧着就好吃。” “没事，我胃口大，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。”乔伟递给她一双筷子。 徐晶笑道：“小雅嫁给你真幸福。” 乔伟喝了口豆汁，说道：“能娶到她何尝不是我三生有幸。” “说真的，以前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们会走到一起，一晃几十年过去了，还是这么恩爱。” 乔伟眼底的笑意更深：“我也没想到，当初她最不待见的就是我，没少搞破坏，后来又缠的我头大。” 徐晶笑出声。 “你住这附近？” “嗯，住前面一家酒店。” “你不是买了房子么？” “我只是来看看我哥，待两三天就回去，住酒店反而方便些。方镇走了，儿女有自己的生活，我一个人想去哪里抬脚就走。” 乔伟点了点头：“孩子们都成家了吧？” “女儿结婚了，有两个孩子，儿子还单着，没谈女朋友，随他啦。” 这是分开三十多年后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东西聊天，像是多年的老朋友，没有一点隔阂。 吃好后乔伟给妻女打包了两份。 “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徐哥那里？” 徐晶摆手：“不用了，我随便逛逛再去，你快回去吧，时间长了不好吃。” “那行，你自己当心点，有什么事给小雅打电话。” “好，快去吧。” 徐晶看着他走远，笑了笑，转身，慢悠悠往酒店走。 乔伟回到家韩小雅刚从楼上下来，接过他手里的早餐。 “兮兮醒了没？” “还没呢，让她再睡会儿。” “那你快吃吧。” “你吃过了？” “嗯，遇到徐晶，跟她一起吃的。” 乔伟不想瞒她，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，况且，他又没做亏心事，没什么可瞒。 韩小雅挑眉：“这么巧，我一天不跟你去买菜你就遇到她。” 一把年纪了，心里还是有些酸。 奇了怪了，她天天跟乔伟同出同进，怎么就没遇到徐晶，偏偏今天她想偷个懒就让两人遇上了。 这陈年老醋够她吃一辈子。 有时候她就想，怎么先遇到乔伟的不是她。 乔伟目光坦然，戏谑道：“就是这么巧，醋了？” “去，都成老头子了，我还醋什么。”韩小雅白他一眼，坚决不承认。 “我还担心你知道了生气，都没敢给她电话号码，早知道” 韩小雅捏住他腰间的肉：“想都别想，就算是老头子也是我的。” 她跟徐晶怎么联系是她的事，反正不给老头子和徐晶有联系。 徐晶丈夫去世半年，天知道她对乔伟是不是还余情未了。 乔伟眼角挑着笑纹，拿起勺子，舀一个馄饨吹了吹放她嘴边：“我和她都没那个心思，真的只是路上遇到一起吃顿早餐聊了几句，快吃，别生气，我知道该怎么做。” 韩小雅撇撇嘴，张嘴含住，咽下去后说：“不许跟她单独见面。” “遵命，我要知道今天会遇到她，绝对不出门。” “哼，言不由衷。” 乔悦兮在楼梯上听到父母的谈话，有些想笑。 她跟二哥出生的时候，爸爸妈妈感情已经非常好了，前些年她问爸爸妈妈是谁追求谁。 爸爸说是他追的妈妈。 后来大哥偷偷告诉她，是妈妈追的爸爸。 爸爸初恋情人嫁给别人，妈妈趁虚而入。 不管开始如何，她吃了二十一年的狗粮，除了羡慕还是羡慕。 徐晶在街上逛了会儿，坐上车去徐长龙家。 不管怎么说，徐长龙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，纵使后来分隔两地，徐长龙对她这个假妹妹的感情转移到徐妍身上，也磨灭不了二十多年的兄妹情。 现在徐长龙时日不多，看一眼少一眼，徐妍不待见她，她也得去看看徐长龙。 沈余接过徐晶手里的两盒名贵药材，说道：“不用每次都带东西过来，之前拿来的都还没吃完。” 徐晶送的营养品都是品质都是最好的，一盒虫草的价格就是她四五年的退休金。 一般人还真吃不起。 “没事，不过，能不能吃该怎么吃还是得问问医生。” 徐晶别的不多，就是钱花不完。 能让徐长龙多活一段时间，贵点又有什么关系。 “徐晶的心意，收下吧，徐晶过来坐。”徐长龙笑着说。 徐长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后反倒看开了，不化疗只接受中医治疗，大概是心放的宽，生命超出了医生的预估。 沈余将他的病情告诉徐文宣，徐文宣从国外回来陪徐长龙半个月就回去了，之后再也没回来过。 徐长龙靠不住儿子，全靠老婆和两个妹妹。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。 “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？” “老样子，现在多活一天都是赚的，这么一想，能吃也能睡。” “那就好，尽量多吃点东西，抵抗力强身体就更好。” 沈余泡好红茶给徐晶和徐妍倒了一杯，给徐长龙的保温杯加上白开水。 又去厨房洗水果。 徐妍从徐晶进门就没说过一句话。 徐晶也不在乎她的态度，说白了，她来也只是顾念跟徐长龙的兄妹情。 徐长龙不在了，这个家跟她也就没什么关系。 跟沈余还有两分情谊，和徐妍那就是陌生人。 她跟徐妍换错不是她的错，徐家对她的养育之恩这么多年也早就还清了。 徐妍总是用看仇人的眼神看她就没意思了。 徐晶喝着茶，跟徐长龙闲聊着。 徐妍突然开口：“徐晶，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？” 徐晶诧异的看着她：“什么忙？”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，徐妍竟然也有对她说情的一天。 “我外孙没考上大学，她想去港城找份工作，你能不能帮她介绍一份工作？” 徐妍为了脱离养父一家，刚满二十就结婚，徐家找到她后她抛弃前夫和女儿，后来嫁了两个男人都没生孩子。 那个女儿就是她唯一的孩子，年轻的时候不在乎，也没有尽过母亲的责任，上了年纪就想到了女儿。 可人家已经不需要母爱了，无论她怎么讨好都不愿意喊她一声妈。 这回主动找上她，她只能厚着脸皮求徐晶。 徐晶看了她一眼：“港城的工作岗位多的是，不找我也能找到工作，就看他愿不愿意做。” “你有关系，介绍的工作肯定比他自己找的好。”徐妍罕见的挤出一个笑容。 她过的不顺心，常年脸上没点笑容，乍然一笑，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味。 “我介绍的工作，他做不了。” 徐妍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：“爸妈养了你二十多年，你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。” 徐长龙和沈余面上尴尬。 他们结婚的时候徐晶送了套一百多平的房子，还有首饰，这些年逢年过节寄回来的礼物，那些钱也能买一套房子。 别说养一个徐晶，就是养十个也花不了那些钱。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，一边是亲妹妹，徐长龙只能打圆场：“高中毕业，英语不好又不会粤语，在港城确实不好找工作，不如来京市找个工作，还能照应一下。” 沈余笑着说：“你哥说的对，港城寸土寸金，两平米大的房子月租都要的几千，来京市工作，咱们家有空房间起码不用租房子住。” 徐妍不听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徐晶，等着她的答复。 女儿和外孙都说要去港城发展，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，母子俩肯定不会认她。 徐晶放下杯子：“叔叔阿姨确实养了我二十多年，这么多年我早就还清了，要不是我哥在这里，徐妍，你以为你能见得到我？” “养育之恩能用金钱衡量吗？” 徐妍没想到徐晶竟然当着她哥哥嫂嫂的面就这么说，不但不给她面子，也不给她哥哥嫂子的面子。 徐晶反问：“为什么不能？” 徐长龙沉下脸：“够了徐妍，老话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，港城人才济济，别说大学生，就是研究生都大把的找不到称心的工作。 大福他一个高中生能去做什么？ 你要真为他好就应该劝他复读，争取考上大学，找工作也容易些。 徐晶不欠你也不欠咱们家，甚至是我们欠她的。” 沈余抚着徐长龙的背：“行了别生气了，喝口水。” 对徐妍不明事理深感无奈。 她要是徐晶，来都不会来。 徐晶不想跟徐妍掰扯，站起身对徐长龙道：“哥你好好保重身体，明天我再来看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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